遇见迟子建老师的《额尔古纳河右岸》,是因为董宇辉,那个小孩,他说当他陷入困境迷茫的时候,这本书救了他。
我是不信的,一本书,能救一个人吗?我始终觉得,这个世界,没有救世主,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我是直到现在,自己也救不了自己。
所以,我既不信书能救自己,也不信自己能救自己,因为我都没有被救到。
好奇心使然,他这么说,那我就要找来看看了。
他在新东方转型后,选择终身一跃,踏入前途未卜的新天地。
社会给了他一记闷棍,从前的积累,荣誉,在新的工作中并没有太多作用,甚至反而成为了绊脚石。
他拿到一个东西,马上侃侃而谈,收都收不住,苹果,他从牛顿讲到莎士比亚,一袋五常大米,他讲到了长白山皑皑白雪的浪漫,洗衣凝珠他能扯到王安石......那些大都是他随手拈来的历史,哲学,科普,生活中的小美好小确幸,因为与货物无关,同事屡屡需要打断他的话语。
这当然不能怨同事,因为传统的电商带货方式,就是制造焦虑紧张,123上链接,买买买。按照这个方式,董宇辉是不合格的。
他也知道自己的方式不合格,他更知道传统方式是什么样的,但他说,这个不符合他的价值观,所以他用自己的方式拒绝着。
他从不掩饰自己的焦虑与迷茫,他说在一开始的卖货中找不到自己的价值,经常陷入困境,每晚无法入眠之时,绕着北大一遍遍地走。
直到后来,他遇见了《额尔古纳河右岸》。
我是80后,在这之前,我虽然生在乡村长在乡村,但我并不爱乡村。
虽然我的那个村庄,其实离市里面只有不到半个小时的车程。但直到高中,我才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来到了城镇。
童年留给我的记忆,是父母刺耳的争吵打架,寒冬腊月的夜里颤抖着也倔强地陪在母亲身边害怕她出事的没有人抱的小小我,歪斜快倒的古老木房,邻里冷嘲热讽的话语,烈日暴晒下的辛苦劳作,过年时父亲永远说那钱你拿来买新衣服了新学期就没有学费了......
诚然,我们的回忆,多少带着自己的主观,而不全是真实。你看到的是你想看到的,而不全是事实。
其实,我对父母,确实是感恩的,特别是家庭条件如此的情况下,他们依然让我完成了学业。
我也不全是不爱那个乡村吧,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和我一样,我的梦里,故事千奇百怪,但场景,大多时候,都是发生在家里儿时破败的小木屋。
很多人想回去童年感慨回不去了,我不想,即使梦里都是它。
看到迟子建的《额尔古纳河右岸》,才发觉,原来,不同眼里的人,不同的思维,看一样的事物,却是不同的感官。
也有可能,爱,是使得一切视角不同的主要原因。
迟子建老师优美的文字和笔力,让我重新审视了我这些年的审美和观念。
也让我理解了我的父亲,还有黄先生。
虽然即使再爱这些美好的文字和场景,我也还是更喜欢城市的生活。即使我不管身和心,都回不去了乡村,但城市里的生活,我也并没有过得游刃有余。
我感觉自己活在了城市和乡村的夹缝中,也是所谓的城中村吧。灵魂得不到安放,它升不到天,又触不到地,吊在半空,孤魂野鬼般地游荡着。
我的父亲,在我的观念里,在世俗的观念里,他大概率是活得不那么成功的,可以说是失败的。
他宁愿天天扛着锄头,漫山遍野地去种地,也不愿意去打工挣钱,老板说一句不好听的,他立马裸辞。
但是他对土地,就永远热爱永远赤诚,勤勤恳恳地耕耘着,风里去雨里也去。以前,我以为他是无奈,我甚至认为他是懦弱的,选择了土地作为逃避。
从我记事起,母亲的身体就一直不怎么好,家里的重活都是父亲在操劳,那时候,家里还没有自来水,每天天不亮,家里的水缸就被父亲挑满了。
种地,他也永远是村里的一把好手,勤劳,用心。
当然,土地没有欺骗他,在每年秋天收成的时候,总给到他最大的收成,我家水稻,很多时候,都是村子里收成蕞好的。
我想,那个时候,他一定是蕞幸福最有成就感的时候。他一定是热爱的,做着擅长的事情,他也一定是幸福的。
想来,这么多年,他乐此不疲,除了不得不,无奈,也许,也有很多的心甘情愿吧。
不幸的是,这些成就,只能让他和他的一家吃饱喝暖,而换不来钱,他还必须得不得不出去打工,不得不捡六便士。
黄先生也很喜欢回老家,每个节假日,我到现在也坚定地认为如果六一他也能放假的话,他一定也会回老家。
从城里开车到老家,黄先生说要三个小时就到了,但是我总觉得时间不止那点,我晕车得厉害,总感觉是从早上出发,晚上才到。
路都是沥青路,因为偏远,走的车也不多的缘故,道路倒都是很好,客观来说,景色不错,空气真的很好很好,天然氧气吧,吸一口,神清气爽。
我想,这样的美景,要是迟子建落笔的话,那得有多美。
但是,弯道特别多,山路十八弯,我这样晕车的人,根本无暇顾及这些美景和氧气,一路神情紧张,一路尽量屏住呼吸,但晕车呕吐总也免不了。
黄先生对家乡的热爱,也是永远热泪盈眶,他虽然不说,但他用身体力行着。
每个节假日,他都不想出去外面玩,乐颠颠地跑回深山老林的家里,好像一个猴子一样,灵巧地穿梭在山间树林里,给我摘来各种我都不大认识的,他称为人间美味的野果子野菜。
以前,我总是想不通,看了迟子建笔下的《额尔古纳河右岸》,我终于明白,黄先生大抵是比我幸福的。
我们终其一生,都在寻找诗和远方。
而黄先生,他的诗和远方,如果就是他出生的地方,累了倦了,他回家,就是在充电;他回家,就是在旅游。如果家,就是诗和远方,眼前,就是诗和远方,那么,他根本没有必要外出再去寻找啊。
黄先生从事地质工作,经常需要出野外,一般人都觉得很是辛苦,没有坐办公室来的舒服。
但,可能,对于黄先生来说,他喜欢山间野外,他爱这世间山水,所以,工作对于他来说,也是幸福的。
我竟然,有点羡慕他了。
我也有点自责,自己没能给到黄先生诗和远方的家,我也释然了,人是不能靠别人给,即使是夫妻。如果自己渡不了自己,佛都渡不了你。
我时常觉得人间不值得。
宇辉说,其实人间值不值得,你我说的都不算,但来人间这一趟怎么过,我们说的算。
他说,人这一生的光景并不算长,你来人间一趟要去看漫天霞光,要和心上人手挽手走在街上;你来人间一趟要去闻田间花香,回家路上给孩子捎几块糖;你来人间一趟要去听潮汐海浪,去街角的店里,买几件喜欢的衣裳,这宇宙山河浪漫,这人间点滴温暖,都值得你一往无前,陌生人的一个微笑,朋友的一句安慰,家人的一顿晚餐,清晨的花香,傍晚的夕阳,摇下的车窗,扑面而来的清爽,这里的每一个瞬间,都足以值得我们来人间一趟。
孩子太叛逆,成绩一塌糊涂,我时常焦虑上火但也无济于事,宇辉说,不要担心你们家的苹果熟得晚,那是因为你们家苹果比别人家的苹果要甜。
即使你孩子直到蕞后都没有开花结果,你也完全不必为此纠结,松柏就不开花,除了松塔松子以外,它也不怎么结果,你啥时候见到松柏树上挂满了红彤彤的果子呢,所以你家孩子从头到尾没有开花结果,说明她是松柏之才。
听到这里,我释然了,就像王小波说,我生下来不是繁衍后代的,我生下来是要看花怎么开,水怎么流,太阳怎么升起,我要遇见一些有趣的人,经历一些事情,懂一点点道理。
淼淼同学,闲时不要生人闷气,有这时间,拿来修炼自己,成全自己,过好自己,有余力的话,爱身边的人就行了。
既然终将失去这一生,请你不妨大胆一些,爱一个人,攀一座山,按自己的意愿,过完这一生。
谢谢你宇辉,2024年我的新年愿意,我也希望我是一个能被自己喜欢的人。
其实,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有喜欢过自己,我时常宁愿成为任何一个人,而不是我自己。
从今往后,我要为自己而活,做一个能被自己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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