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选书上我有自己的小脾气,越是大火的书越容易引起我的逆反心理:就是不看。所以当这本《额尔古纳河右岸》被董宇辉卖的热火朝天时,它并没有走进我的书单。经过长时间的沉淀,我发现这本书还高居话题榜单,便毅然决定把它定位2024第一期读书会的共读书目,于是就开启了与这本小蓝书的缘分之门,翻开扉页,一脚迈进了鄂温克族人的冰雪世界。
这本书读起来是顺畅且引人入胜的,我认为小学中学生看起来也没什么障碍。读完整个故事,我思绪纷乱,一时间找不到讲述它的方式,它像是加糖版本的《活着》,又像是缩写版的《百年孤独》,这个故事,苦中夹带着甜,幸福中弥漫着死亡的恐惧。它看起来很真实,但很多时刻却又是古老和神秘的。
迟子建很擅长写比喻,她的文字如同她笔下的那些山峦湖泊森林一样,具有灵气。读后感还没写完,先把书中我觉得很“灵”的句子分享出来,供大家赏析。
我是雨和雪的老熟人了,我有九十岁了。雨雪看老了我,我也把它们给看老了。
如果说这条河流是掌心的话,那么它的支流就是展开的五指,它们伸向不同的方向,像一道又一道的闪电,照亮了我们的生活。
驯鹿一定是神赐予我们的,没有它们,就没有我们。虽然它曾经带走了我的亲人,但我还是那么爱它。看不到它们的眼睛,就像白天看不到太阳,夜晚看不到星星一样,会让人在心底发出叹息的。
镜子里反射着暖融融的阳光、洁白的云朵和绿色的山峦,他那小圆镜子,似要被春光撑破的样子,那么地饱满,又那么地湿润和明亮!
也就是在那个时刻,我懂得了真正长生不老的是天上的东西,水中的投影不管有多么美,它都是短命的。
我觉得母亲那时就是一只奔跑着的翘着大尾巴的灰鼠,尼都萨满是个好猎手,那条羽毛裙子是他专为母亲而设下的“怡日克”夹子。
只有心已经被人征服的女人,才会怕见那个男人的身影。
火塘里的火一旦暗淡了,木炭的脸就不是红的了,而是灰的。
我看见有两块木炭直立着身子,好像闷着一肚子的故事,等着我猜什么。
如果说我是一棵历经了风雨却仍然没有倒下的老树的话,我膝下的儿孙们,就是树上的那些枝丫。不管我多么老了,那些枝丫却依然茂盛。
你去追跑了的东西就跟用手抓月光是一样的。你以为伸手抓住了,可仔细一看,手里是空的。
很多年以后,有一天喜爱看书的瓦罗加指着书页上的一个符号告诉我,说那是句号,如果书里的人说完了一句话,就要画上那样的符号的时候,我对他说,我迷山的时候,见过那样的符号,它写在森林中,是我看到的那个湖泊。不过那个像句号的湖泊给我的生活画上的并不是句号。
拉吉达说,两个人日久天长地坐在一起,会越坐越衰老。他们互相望着衰老的脸,心也就会软了。
北部森林的秋天,就像一个脸皮薄的人,只要秋风多说了它几句,它就会沉下脸,抬腿就走。
我看透了,你爱什么,最后就得丢什么;你不爱的,反而能长远地跟着你。
不过他看不见我眼里的泪花,那晚没有月亮;星星也是那么的暗淡。人置身在那样的黑夜里,也就成了黑夜。
我和瓦罗加是那么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就像鱼与水的融合,花朵与雨露的融合,清风与鸟语的融合,月亮与银河的融合。
如果把我们生活着的额尔古纳河右岸比喻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的话,那么那些大大小小的河流就是巨人身上纵横交织的血管,而它的骨路,就是由众多的山峦构成的。那些山属于大兴安岭山脉。
但我想生命就是这样,有出生就有死亡,有忧愁就有喜悦,有葬礼也要有婚礼,不该有那么多的忌讳。
如果说篝火在白昼的时候是花苞的话,那么在苍茫的夜色中,它就羞羞答答地开放了。黑夜降临时,它是盛开,到了夜深时分,它就是怒放了。
如果说雾气是一群游走着的白象的话,那么阳光就是一支支锋利的箭,它们一旦射出来,雾气没有不被击中的,它们很快就被阳光所俘虏,消失了踪影。
可我觉得光明就在河流旁的岩石画上,在那一棵连着一棵的树木上,在花朵的露珠上,在希楞柱尖顶的星光上,在驯鹿的犄角上。如果这样的光明不是光明,什么又会是光明呢!
世界上没有哪一道伤口是永远不能愈合的,虽然愈合后在阴雨的日子还会感觉到痛。
我把安草儿留在身边,因为我知道,一个愚痴的孩子,在山中,他的愚痴与周围的环境是和谐的,因为山和水在本质上也是愚痴的。山总是端坐在一个地方 ,水呢,它总是顺流而下。
到了这个时候的老人,就像要掉进山里的夕阳,你想拽都拽不住的。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