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寄英国会被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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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首发在南方周末“自由谈”
最近,一个英国保守党团体发动了一项废除遗产税的运动。他们发动民众在社交媒体讲述身受遗产税之害的事情,并联名多位保守党高层向财政部陈情,要求在议会讨论废法事宜。
英国遗产税的最高税率为40%,其免缴额只有32.5万英镑,普通家庭都能够上线。难怪运动发起之后,哭诉遗产税之害的英国民众,绝大多数是中产。
英美日韩是典型的遗产税国家,很多人因此有一个印象:遗产税是发达国家的标配。事实并非如此。很多发达国家没有或废除了遗产税,例如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瑞典、新加坡、意大利等。上述国家除加拿大是上世纪70年代废除遗产税,其他都是近二十年才跟进。
2016年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废遗”是其减税计划的一部分。经过博弈,美国遗产税的个人免征额从560万美元提至1120万美元,夫妻免征额从1120万美元提高至2240万美元。
大多数美国家庭摆脱了遗产税威胁,这很大程度上也是“废遗”。倘若此番英国“废遗”成功,势必带动更多国家加入。遗产税已经式微,正逐步退出舞台,这才是真正的潮流。
遗产税流布于世,原因很好理解:减少贫富分化,防止富富相传,造成社会“不公平”。嫉妒是流行的大众心理,均贫富是很多人的隐秘愿望,只要有机会,相关政策很容易出台。
遗产税最大的问题是:它在道德上站不住脚。个人和家庭努力创造财富,节制消费,留下财富传诸子孙亲人,符合人性,也完全正当。社会生活的多数安排,生产、发明、法律、制度等,都是寄望于长远;家庭事务的子女教育、言传身教,都是希望下一代过得更好。
否定财富传承的正当性,实际是反人性。倘若具有血缘关系的父子继承都没正当性,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享用死者遗产,能有什么正当性?遗产税的实质,是以“反对遗产传给子孙”的理由,对他人身后财产的谋夺。这也是遗产税自出现后,一直遭遇抵抗的原因。
遗产税的现实危害是,它破坏财富积累,造成资本流失。此项危害的原因同样根植于人性。
人类积累财富的重要动因,是希望传承给孩子。这种激励一旦被破坏,人们会倾向于放开消费,及时行乐。原本可以储蓄下来,转换成生产资本的财富,在日常大手大脚的消费中耗竭。孩子无法从自身财富积累中受益,亲属关系淡薄,对人口出生率也将是打击。
有人会提出,遗产税有免征额,继承者还是能获得一笔财产。又不是将遗产剥夺干净,哪有那么严重?此种观点忽略了政策的边际后果。当人们知道死后财产被抄没,他会倾向于晚年挥霍,临死前花完。只是罚掉一半,行事逻辑也不变。储蓄激励消减,消费得到鼓励,“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成为流行的观念。
当代日本的遗产税率世界最高。免税额是3000万日元加每个继承人600万日元,换算成人民币,一个四口之家死了老父亲,免税额不到200万人民币。剩下部分10%起征,1亿日元遗产(约500万人民币)税率40%,6亿日元遗产(约3000万人民币)税率高达55%。
日本普通人一辈子积累的财富,至少几千万日元。很多小企业主工厂主,都面临家长一死,家庭财富缩水一半的窘境。这也是很多日本作坊式小企业不愿做大的原因。
和个税相同,遗产税起初针对富商巨贾,迁延数十年,城市中产和小企业主成为负税主力。经济发展、通货膨胀,导致免征额覆盖范围缩小,这固然是重要原因。大富豪在财产安排上有更多自由度,同样不能忽视。
富豪本人和孩子可以轻松换籍,主要财产在境外,不必受遗产税羁绊。新加坡聚集了很多亚洲和欧美富豪,主要优势就是没有遗产税,所得税率也很低。
遗产税在发达国家施行几十年,还造成很多混乱。几乎所有遗产税出台同时,都会配套规定,亲属间赠予要受管制。将大额钱财赠予子女,要划定一个免税额;同样需要在隔代赠予之间设免税额,防止以“爷爷送孙子礼物”的形式,间接让子女继承。
现代社会财富形式多样,房产、存款、汽车之外,还可以是珠宝、古董、股票、企业股权、保险受益单。日本人继承家族企业,会计人员会受聘为土地和企业估值,以核定税额。继承人会增加企业成本,减少利润,甚至不惜做成亏损,也要降低企业估值。
这些为避税而无谓的折腾,显然不能创造财富。民间避税手段多样,熟知真实财产状况的,往往是家族成员,一旦家族财产分配有分歧,灰色地带的操作很容易被告发。遗产税介入下,家庭财产分配的私事,演变成亲属之间也要防范的公事,这无疑破坏了人伦关系。
本次英国保守党团体要求废除遗产税,还讲到一个真实案例。一个英国人继承了母亲的遗产,大部分是股票。政府部门核定税额后,股价暴跌,即便把股票全卖掉,也不足以缴税。这个英国人刚刚失去母亲,还来不及悲伤,遗产税又给了他沉重一击。对于爱讲冷笑话的英国人来说,这样的故事也过于冷酷了。
遗产税是当代社会所有税种里,最反道德,反经济,反社会的一种税,称得上有百害而无一利。这也是发达国家征收几十年遗产税后,纷纷废除的原因。当代有些大富豪一边鼓吹征收遗产税,另一边设置避税的信托基金,这显露出了他们虚伪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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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编辑于:2023/6/20 拔丝英语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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