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旧金山的时日里,几乎处于茧房之中,即没有社交圈子,也不会开车、去想去的地方,我的生态圈,就只能是跟着闺女混了。
今年仍是搭乘日本航空的班机,上午九点多到达旧金山,精神状态良好,到家就进厨房、看冰箱,打算马上进入厨娘角色。闺女说,中午随便吃点,晚上婷婷过来展示厨艺,你就好好休息吧。
婷婷是闺女的朋友,也是咱东北大棍宁(姑娘),经营了一家日料店,位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附近,生意还不错。她具有东北姑娘的特质,大气、豪爽,开朗、热情。半下午门铃响起,她端了冒尖一大盆食材,浩浩荡荡地直接进了厨房。
海阔天空地聊了一通后,就开始操刀,三下五除二,两条三文鱼肢解完毕;十指翻卷间,一盒西班牙红虾,秒变一盘花。这种虾,七十刀一盒,一盒十只,一只七刀,感觉是在吃钱。我也开足火力,做了一锅三文鱼头炖豆腐,因此错过了婷婷的日式火燎鱼的表演。满眼皆美食时,我不禁调侃道,米其林餐厅大厨上门服务,这咖位老高了。

婷婷是典型的E人,说上学的时候,每当老师点名,都非常兴奋,因为她的姓是多音字,期待老师会念错,那就可以说话了,“老师,这不念~,念_。”如此,就觉得非常得意和开心;如果老师没出错,就会有点失落和寂寥。
还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情景,拎了一个大袋子到家里来,坐下后,从里面拿出一颗大西芹,掰下一根就开吃。不洗一下吗?不去一下筋吗?这孩子也太泼实了。我也喜欢西芹生吃,但是会洗净、去筋之后,蘸芥末酱或者其它酱料吃。我周围的人没有生吃西芹的,第一次遇到有共同嗜好的人,一下子就记住了她。
西班牙红虾、三文鱼头没吃完,第二天光光下班直接来家里,帮助打扫剩菜。光光是成都长大的女娃子,与闺女因球结识,后来成为很好的朋友,前两年在附近买了房子,约等于隔壁邻居了。出门远行,家就给她帮着照看;平时有需求,也会第一个想到她。一次要出去吃早茶,发现朋友的车几乎横在车库门口,哪台车都出不了库,一个电话,光光就来接驾了。买了鲜食狗粮,商家赠品太多,就直接送到她家冰箱冷冻。她几乎不做饭,厨房又大又干净,冰箱亦如此。她几乎不吃蔬菜,典型的食肉动物。去冻狗粮那回,闺女本打算拿一袋纯牛肉馅饺子,却错拿了一袋茴香牛肉的,第二天我们娘俩去她家,满屋的茴香味儿,她说茴香是她少有的、喜欢吃的蔬菜,如果茴香算蔬菜的话。因为小茴香在国外,是调味料。再去超市,闺女提醒买茴香,我说那么贵,你又不是太喜欢,别买了。她说,光光喜欢啊。韩超里,两刀拉买一小把,只有一两多点。一次去意大利超市,发现三十刀拉一磅-九两,立刻感觉韩超的茴香不贵了。

阿静是重庆妹子,曾是闺女的同事,学的西班牙语和拉美研究,曾带我去过十分向往、却不敢奢望的诗和远方-南美,我来到这里,就请她到家吃了个便饭,剩的自选打包带走。后来闺女搞了一个东北盒饭party,要求自带饭盒,阿静把上次打包的饭盒又带了回来,吃饱喝足后,再装了满满一盒回去。盒饭party由于是周中,来得人不多,vivian和凯凯是带着boba一起来的。凯凯就是曾把车横在车库前的台湾男孩,他是东北女孩Vivian的男朋友,boba是他们领养的大黑狗,刚刚一岁,相当于七八岁的男孩子,正讨狗嫌,马赛很不喜欢它,甚至领着弟弟nova一起嫌弃它,到人家里去,也是横行霸道。Vivian曾经养过一条大金毛,名叫小武,非常可爱,曾一起在太浩湖的小木屋住过三天,治愈了我六十年的恐狗症。后来小武得了癌症,Vivian花了几万刀拉救治,延长了大约两年的狗生,最后还是去了汪星。
雯子重新装修了房子,邀请我们去做客,闺女去家具店买伴手礼,我也有机会逛了逛,满足了一次个人喜好。店内一整个的欧美简约风,赏心悦目、温馨舒适,亦如雯子家的格调。

闺女说,小咏邀请咱们去做客,我说谁是小咏?打球那天吃饭时,过来打招呼的。我好像记得,但印象模糊。见到小咏,我终于想起来了,一起在斯坦福大学校园烧烤、一起在丽安家粽子趴蹄,也来家里吃过饺子-那次二十人的饺子宴,其中就有她。席间说到多年前的台湾之行,我特意去看了看北一女中的大门,就像去首尔,我也特意去梨花女子大学一样,好奇害死猫的性子,就想沉浸式观察一下,什么样的女孩子,会在这里读书。小咏说,我就是北一女中的学生,而且是以前10%的成绩考入。噢!那你真棒啊,精英中的精英啊,佩服佩服,你是我见到的北一女中第一人,幸会幸会。从小咏这里,还了解到,北一女中是面向全台湾省招生,一个班四、五十人,她们这届有20多个班;她们班现在有八个人在旧金山工作、生活。我又提到北一女中的仪仗队,以前就看过视频,今年视频更多,是因为很多网友,拿来与清华大学校庆时的仪仗队做比较。小咏说,您是说耍枪吗?那个的确不错,是学校的招牌。

雯子家是点的外卖,小咏家是自制的精致菜品和茶点,我都很喜欢,不在乎吃什么,是温馨的氛围、是周围的环境以及身边的人,清新、朝气,鲜活、阳光。
去年来这里,是口罩后的第一次到访,家里多了两小只贵宾犬。每天上午遛狗,经常与一位老妇人相遇,她拄着两只拐杖,敲打着地面,咔哒咔哒的很有节奏。难免有“狭路相逢”的时候,我会远远地把狗牵到车道上走,等她过去后,过一会儿再上人行道。几次以后,她会朝我微笑,偶尔也会看着狗狗、嘴里嘟囔着咧嘴笑。闺女说,她们一家是乌克兰人,我就把她称作乌克兰老太太。有时候,她就像天气预报,发现她穿着大厚羽绒服,我就会说乌克兰老太太穿挺多,今天得穿个马甲出门了;有时候发现她把外衣脱了系腰上,我就会说乌克兰老太太外衣都脱了,今天可够热的,然后出门就穿个衬衫。 今年刚来那段日子,一直没见到她,脑子里产生过疑问,大约十几天以后,终于再次听到咔哒咔哒的声音,一切仿佛又是昨日重现。

遛狗让我结识了更多的邻居,他们都是出来遛狗的,都认识马赛和nova,会主动与我打招呼。小白狗杰克逊,是马赛最喜欢的狗狗,每次见面都像久别重逢。去年第一次偶遇杰克逊和它的爸爸,聊了几句,回家跟闺女描述了一下:一个瘦高个子的印度人,牵了一只小白狗,马赛对小白狗非常“谄媚”。闺女说,印度人?你看错了吧,应该是杰克逊和它爸,非裔,他妻子也是,两夫妻都在电信公司工作,都退休了。我说,他看上去不像超过67岁的样子啊。是的,他们两口子都不像,应该是薪资够了,就提前退了吧。过了些时日,看到杰克逊被一位非裔女士牵着,脑中瞬间划过奥巴马夫妇,嗯,形似。今年来这里,每次相遇都会打个招呼或者聊两句,也是给马赛与杰克逊亲热、玩耍的机会。

社区网站上,公示了一条活动信息,“菲律宾素食讲座”,闺女报了名。我得知举办地点在在南三藩的图书馆,甚是期待。南三藩市离家很近,一脚油就到了,经常去购物、下馆子。去年来,发现那里的环境,较疫情前大为改观,还新增了许多建筑,其中就有大气、美观的图书馆。闺女说,这里聚集了生物科技产业,那三年,公司发大财地方税收也爆涨,城市面貌随之焕然一新。会场设在一楼一个大开间,来得人不少,讲得完全听不懂。有某些公司助阵,带来免费的赠品,薅了两样;品尝了一口讲座成果-煎豆腐,调味料不错,味道也不错。其实我更感兴趣的是图书馆,内外环境都很好。








闺女的朋友从洛杉矶来,参加旧金山下半年的独创商品集市,时值周末,闺女利用休息时间帮忙。半上午打来电话,说那里很热闹,周围环境也不错,叫了个uber来家接我。不久后,车就到了,看了车的颜色和车牌号,信息对上了,我便拉开车门,司机说了一句,我没听懂,一脸疑问地看着他说,my English poor。他放慢速度说,here is~。听懂了,yes。you are going to san fransisco。yes。他又边说边指了一下车上的屏幕,我一看,上面有叫车人的信息。yes。
上车后,他喝了一口瓶装水,问我喝不喝,我no thank了他。我问大约多久可以到达,他指了指显示屏,45分钟。我想,这么久,那就练一练口语吧。接下来,我的塑料英语上线,从喝水、喝咖啡对身体好说起,谈到喝茶、喝酒,谈到加州纳帕谷的葡萄酒、加拿大的冰葡萄酒,欧洲、南美的葡萄酒,还有威士忌、白兰地、朗姆酒等较烈的酒,当我说到这些烈酒都没有中国的……卡壳了,白酒怎么说,肯定不是white wine,那么是white什么呢?好了,就说Chinese茅台最best吧。他问我在美国都到过哪些地方?喜欢哪里?就这个话题交流后,我告诉他,最喜欢的当然是旧金山,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他告诉我,他的女朋友是上海人,已经谈了八年了,很会做饭,身材也很好、很瘦,他比了一个手势。他说,他五十岁,她女朋友52岁,比他大两岁。又扭捏地说,可以问你年龄吗?我说,没关系,中国人不介意这个。我说了年龄后,他瞪大眼睛,边what边回头、再回头。我只是笑着看着他,说really。他说,你看起来就像四十岁。no,我的女儿都三十多了。他再次吃惊really?of couse,你去过上海吗?中国女人看上去都很年轻。没去过,也没去过中国,亚洲只去过泰国,大约是十年前。我说,我是大约二十年前去的泰国,很喜欢那里的水果。他又吃惊了一下,twenty years ago?接着说了一个词,我没明白,他又重复了一遍“ladyboy”,我猜应该是“人妖”。是的,他们比女人还漂亮、性感。他问中国有吗?我严肃而坚定地告诉他,没有,中国人不会把孩子变成那样的,那些都是泰国穷人家的孩子,很小就送去改造。说到美国的交通,我说我认为很不方便,特别是对不会开车或者不想开车的人;在中国出行非常方便,道路很好,开车没问题;不想开车,城市中的bus(公交车)、 subway(地铁),城市之间的high train,又多又快,而你们美国,一英里的high train都没有。我不知道高铁怎么说,但high way是高速路,照着葫芦画个瓢。快到目的地,我们又谈论了附近的公园。然后,他邀请我下午或者晚上喝咖啡或者喝葡萄酒,我一口回绝,I don’t have any time。下车时,他递给我一瓶水,我欣然接受,并say thank googbye。


这些不一样的经历,尽管不会破茧成蝶,也会给岁月增添一抹亮色。
当然,能够与孩子形影不离、朝夕相伴,才是最幸福、最温馨的生态圈。